道別紛亂的 2020 年，全球人類期許 2021 年可以為生活帶來一個新開始。同一時刻，遠在歐洲的英國及其國民也正式揮別歐盟，以全新的身份開始後脫歐時代的生活。脫歐後的英國，對國際人才和學生到當地求職、求學是優勢還是不利？移民門檻是否比過去更高？大專教育品質是否受影響？英國生活又會迎來什麼新變化？Meet.jobs 職涯專欄邀來旅居英國多年的讀者太太，整理分析脫歐後的英國社會及求職市場的變化，希望為有意到英國求職或求學者提供具體實用的參考。
《三國演義》中那句「天下大勢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」，應用在英國和歐盟這對「最熟悉的陌生人」真的非常貼切，因為打從 1973 年英國加入歐盟，雙方已經在一起超過 40 年，但大約從 2015 年起，英國國內逐漸出現退出歐盟的聲浪，所以在 2016 年 6 月 23 日，在英國前首相 David Cameron 的主導下，英國舉辦了一場脫歐公投。
糾纏四年半 英國 2021 正式告別歐盟
原本 David Cameron 打的如意算盤，是脫歐公投鐡定不會通過，所以他就能用公投結果堵住離歐派的嘴，沒想到票選結果卻顯示，想和歐盟這個「老婆」離婚的英國人竟然佔了整體的 52%，比想繼續婚姻關係的 48% 多了 4%！可以想象這以些微差距落敗的 48%「留歐派」，當然非常不甘心，除了不願接受投票結果，甚至有超過 500 萬人聯署，要求英國政府撤銷啟動脫歐程序的《里斯本條約》的Article 50，並且和川普的支持者有異曲同工之妙，在川普於 2020 年的美國大選連任失敗後鼓吹重新投票一般，要求英國政府舉辦脫歐的「二次公投」。
雖然主張留歐和離歐的票數差距甚微，英國和歐盟的「離婚」過程也非常灑狗血，但套句前英國首相 Theresa May 在公投結果公布後發表的名言：「Brexit means Brexit」，脫歐公投不是兒戲，而且民主的真諦是少數服從多數，全民必須尊重投票結果，於是在延期 3 次，還經歷了 3 任首相後，最後在脫歐強硬派 Boris Johnson 的帶領下，脫歐終於發生，英國和歐盟正式分道揚鑣，在 2020 年 1 月 31 日結束兩方 40 多年來的緊密關係，進入所謂的脫歐「過渡期（transition period）」，讓兩邊的「子女」能有一段時間可以適應、調整新的生活，並在公投結果開票後經過 4 年半多的協商，雙方好不容易在 2020 年 12 月 24 日平安夜時談妥厚逹一千多頁的「離婚協議」，作為在 2020 年 12 月 31 日過渡期結束時，在今年（2021）展開「徹底分手」後的新生活準則。
而這洋洋灑灑一千多頁的協議，雖然保障了英國和歐盟不至於走上毫無轉圜餘地的「硬脫歐」，但仍對雙方造成巨大的影響，從國家安全政策、進出口貿易規則，到人民的日常生活，全都有需要調整的部分。
脫歐為國際人才提高被英國公司錄用的可能性
以下針對當中與求職者關係較密切的幾大重點，以 Q & A 問答方式分析脫歐對全球就業市場的衝擊：
Q：脫歐是否會爲全世界的外籍工作人士創造更多前往英國工作的機會？
A：Yes and No。當初脫歐公投之所會被催生，最主要的原因之一，就是許多英國的脫歐派抱怨移民增加的速度太快，不但稀釋社會資源，也讓就業市場出現勞工供過於求、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，而這些英國人所抱怨的移民，其實指的是來自歐盟、不需要簽證和工作許可，就能任意移民到英國，和一般的英國勞工一起競爭的移民，脫歐派尤其針對一些經濟弱勢的東歐國家，指出其人民來到英國，以削價競爭的方式從事不需要專業技術的低階工作，不但搶了英國本土基層勞工的工作機會，更壓縮了基層薪資調漲的空間。
現在英國退出歐盟，不再受制於之前的政策，可以用發放 Tier 2 工作簽證的方式，控管國際人才移民到英國的數量，而以往一般英國企業只有在想要雇用非歐盟勞工時，才需要申請所謂的 Tier 2 Sponsor License，但從 2021 年 1 月 1 日，只要企業想雇用任何非英國籍的勞工，就必須具備這個執照，預計將有更多英國企業開始申請 Tier 2 Sponsor License，換句話說，將會有更多英國公司能發工作簽證給外國人，所以雖然脫歐本身不會爲外籍人士創造更多工作機會，但對外籍勞工來說，脫歐後想在英國找到能發 Tier 2 工作簽證的雇主，機率將大大提升，也算是變相地多了工作機會。
脫歐影響製造業最甚
Q：英國脫歐對就業市場造成的影響是什麼？受衝擊最大的行業又是什麼行業？科技業是否受影響？
A：一般認為專業認證問題，是脫歐對英國就業市場造成的最大影響，因為對很多專業人士來說，不管是律師、會計師還是廚師，以往在歐盟國內部只需要一國認證即可通行各國，但在英國脫歐後，可能會面臨證照必須重新認證的局面，或是承受未來歐盟是否會繼續承認英國的專業認證的不確定性，這些問題預計在 2021 年會有更細部的規定。
此外，脫歐後意味著歐盟人士如果沒有取得英國政府核發的工作簽證，將無法合法地在英國工作，這也會造成英國就業市場的勞動力組成出現結構性的改變，預計來自歐盟國的外籍勞工比例將下降，而來自非歐盟國的外籍勞工比例將上升，這對於台灣人來説，可能算是一大利多。
至於受到脫歐影響，衝撃最大的產業，絕對非製造業莫屬，因為早在脫歐前，許多製造業的總部雖然設在英國，但都選擇在東歐等人力或廠房成本較低的國家設置工廠，所以英一旦離開歐盟單一共同市場，意味著這些企業將隨之調整組織結構。
除了製造業以外，由於英國外銷到歐盟的服務比商品多，像金融業、保險業、科技業等，堪稱英國對外輸出的大宗，這些提供服務的企業，在 2020 年 12 月 31 日英國時間晚上 11 點（歐盟時間午夜 12 點）起，自動喪失了在歐盟營業的權利（反過來説，歐盟的服務供應商也自動喪失在英國營業的權利），所以許多以提供服務為主的英國金融公司和科技公司，早在 2019 年前就已將部分人員移往歐盟，並在歐盟區成立辦公室或分公司，為的就是避免脫歐後面臨不能在對方領地進行貿易的囧境。
而且不只大型跨國企業這麼做，中小企業像筆者所服務的整合行銷顧問公司，也由於主要客戶都在歐盟，其實早在 2018 年底就開始籌劃成立歐盟分公司的相關事宜，並在 2019 年於荷蘭阿姆斯特丹成立分公司，這是我們公司成立 50 年多年來，第一次在英國境外成立分公司，由此可見，企業老闆們對於脫歐的效應完全不敢輕忽。
另一個受到衝擊的產業是漁業，雖然它只佔英國經濟的非常小的比重，但由於英國是島國，漁業牽扯到海上疆界，對英國來說是主權問題，因此成為脫歐談判中最難達成協議的一點。根據 2020 年 12 月 24 日拍板定案的協議，歐盟漁民將從 2021 年開始的 5 年半時間裡，按照現行準入標準進入英國海域捕撈，但配額將減少 25%，而 5 年半的過渡期過後，英國和歐盟將就漁業問題進行年度談判。
移民英國更困難
Q：是否更利於外國人移民英國？
A：不會，而且理論上是會更難。英國輿論一致認為，造成脫歐的最關鍵原因就是移民問題，因為許多英國人抱怨移民增加的速度太快，不但稀釋社會福利，也造成教育與醫療資源出現僧多粥少的現象，因為在英國，4 到 18 歲的義務教育是免費的，完全由國家提供，醫療也是由英國的全民健康保險系統 NHS（National Health Service）買單，而英國還是歐盟的會員國時，由於歐盟國的居民享有在歐盟區自由遷徙、居住和工作的權利，英國政府無法限制來自歐盟的移民數量，造成社會福利、教育與醫療系統越來越吃重。
現在好不容易脫歐成功，表示所有的外國人都需要透過申請簽證才能移居英國，連來自歐盟國的新移民也不例外，因為英國與歐盟間的「free movement」互惠政策已經取消，雖然雙方在彼此的區域做短期訪問或度假仍不需要簽證，但若想長期居住並擁有合法工作的權利，就必須申請簽證。預計英國在後脫歐時代的新移民政策將更趨緊縮，而且會採取類似澳洲的移民積分制度（points-based immigration system），譬如從今年 1 月 1 日起，想要得到英國政府核發的Tier 2 Skilled Worker 工作簽證，國際移民必須取得 70 點的積分，其中從 Home Office 核准、具備 Tier 2 Sponsor License 資格的雇主所提供的 job offer，可得到 20 點；工作本身必須是具有專業性的 skilled job，符合資格可得 20 點；通過英國政府的英語能力資格檢定，可得 10 分；工作年薪必須至少達 25,600 英鎊，符合資格可得 20 點，如果未達到此薪資標準，必須證明這項工作在英國境內是被列為人力短缺的工作（譬如某些教育類或醫護類的工作），而且年薪至少要逹 20,480 英鎊；此外，如果具備相關的證照，譬如 PhD 博士學位，可再得額外的 10 點，如果這個 PhD 學位是科學、科技、機械或數學相關，則額外點數可增加爲 20 點。
以下也針對英國新的移民簽證種類以圖表方式做簡單介紹：
英國物價或上漲
Q：脫歐影響英國和歐盟間的貿易方式，英國居民的生活費用是否如常？物價是否會因脫歐變高？
A：理論上有可能，但實際上應該不會發生。貿易方式是脫歐協議的關鍵之一，因為不管是歐盟或英國，其實在貿易上都深深依賴著對方，譬如在 2019 年，歐盟市場佔英國總出口總額的 43%，進口總額則佔 51%，所以目前雙方已達成協議，將採用「零關稅」的貿易方式，保持英歐貿易繼續暢通，但由於 2021 年 1 月 1 日起，英國不再是歐盟單一共同市場的成員，在與歐盟有貿易往來時，邊界貨運通關的程序和繁文縟節會比過去多，因此在理論上貿易所需時間會加長，倉儲等 storage 的成本可能會随之變高，這些成本有可能會轉嫁給公眾，導致部份物品的價格上漲。
然而許多專家也認為，為了減少這些規定對雙邊市場造成的傷害，雙方可能會願意相互默認對方的產品符合規定，以避免在邊境檢查時需要跑太多程序，進而產生不必要的成本。
目前英國因為去年 12 月出現變種新冠病毒，造成許多歐盟成員國譬如愛爾蘭、德國、比利時、荷蘭和法國等暫時中斷與英國間的航班，其中法國新的邊境管制政策，更對兩國間的貨物海運也造成嚴重影響，因此短期內有部分從法國出口的產品出現價格上漲的情況，但原因主要來自疫情而非脫歐。
大專教育品質不受影響
Q：由於英國目前有很多研究資源來自歐盟，很多學者也是來自歐盟，脫歐是否會對英國高等教育的品質造成影響？
A：不會，而且反而會增加來自非歐盟區的專家學者。英國脫歐對高等教育的影響主要在學生人數的部分，而不是教師或教學資源的部分，因為英國是世界精英大學的集散地，根據 2020 年的全球大學排名顯示，全球前 10 大大學中，來自英國的名校就佔了 3 間，反觀來自歐盟國的大學，卻一間也沒有入榜。以正常邏輯來看，排名前面的大學得到學術資源和優秀師資的機會比較高，而英國在退出歐盟後，歐盟學者因為少了以前歐盟單一市場提供的便利，必須和來自全球的學者一起競爭英國的工作機會，這樣的結果預計將會為英國帶來更多來非歐盟區的專家學者。
此外，學生人數方面，雖然英國在退出歐盟後，連帶取消在歐盟與英國間行之有年，目前已超過 30 載的「Erasmus scheme」兩地學生交換計劃，讓相關單位擔心此舉會造成來自歐盟的留學生人數銳減，進而影響英國經濟，但英國政府已宣布投入超過一億英鎊的預算，打造取代「Erasmus scheme」的「Turing scheme」，將從 2021 年 9 月起爲 35,000 位學生提供在全世界各大學交換的機會，預計將繼續為英國帶來更多留學生，而且不限於歐盟區，而是來自世界各地、背景更多元的留學生。
脫歐這齣被世界輿論笑稱為「歹戲拖棚」的鬧劇，在英國與歐盟經歷 4 年半的漫長協商後，終於畫下一個勉強算是完美的句點，從今年起，英國正式揭開「後脫歐時代」的序幕。
圖片來源：Tim Reckmann 於 VisualHunt 上傳。
